当我的实验室在2020年3月被关闭时,我开始对自我身份进行反思,陷入迷茫。如果不做实验,那我还算是科学家吗?
通常情况下,即使完成任务的过程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,科研人员的职责也十分明确。评判你的标准有两个:现金流入的数量和论文产出的质量(不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)。所以你要采取相应的行动。你获得拨款、做研究、写论文,然后从头开始,再来一次。
读者朋友,在你给编辑写愤怒的信之前,我知道学术生活远不止这些。这就是这篇文章的重点。所以请暂时忍耐一下。
数量繁多的重要任务均可以增强、塑造我们的大学——管理、解决多样性问题、修复研究文化、教学、宗教关怀、做外联和指导活动。但可能这些行为大多数都默默无闻。
科学交流也是如此。目前还不清楚它会给参与其中的人带来什么样的职业利益。你不能把推特上的长篇大论变成卓越研究框架,不管它可能有多大的影响。布莱恩·考克斯的《行星》系列电视节目即使收视率高达300万,也没有引起官僚们的兴趣(尽管考克斯的媒体形象显然受到了曼彻斯特大学的重视,因为它带来了更高的知名度)。
不过,在过去的18个月里,我们这些在实验室工作的科学家都比平时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。我决定写一本科普书来填补这个空白。
现在你可能会认为我在啰里啰嗦、不加自制地想为这本书做一点额外的推广,事实的确如此(从本周起,《传染病》在各大零售书店均有销售)。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——作为一个学术社区,我们在生产基金论文之外活动的价值。
这场疫情极大地激发了人们对科学的兴趣,特别是对传染病及其相关事物的兴趣。我们也看到许多科学家的名字家喻户晓。但这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明显的职业优势,还给其中的一些人带来了相当多的痛苦。例如,许多人在网上遭到了谩骂,因为他们提出了看似没有争议的观点,即病毒存在、可以导致疾病、抗病毒疫苗可以预防感染。
有时,科学家们自己也加入了争论中。自1920年费利克斯·德赫雷尔(Félix d 'Hérelle)向朱尔·博尔代(Jules Bordet)发出对于发现噬菌体的决斗以来(如果你读过我的书,你就会知道),从未有过的科学谩骂之争再次甚嚣尘上。
除了网络攻击,参与科学交流还要付出其他代价。最主要的是时间。自疫情开始以来,不仅进入实验室的机会受到限制,我们许多人从支持系统(特别是儿童看护系统)获得帮助的机会也受到了限制。无论是接受一名记者的快速采访,还是写一篇对于即将出版的科普畅销书的文章,或是与“网络喷子”争论(显然他们认为在过去一个月里对病毒的了解比你在20年研究中了解的还要多),每一次行动都需要花费时间。
我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,应该有一个更公平、更广泛的认可体系以全面地重视学者。希望在某一时刻,信息会慢慢透露出去。一些机构正走在前列,如格拉斯哥大学(University of Glasgow)和乌得勒支大学(Utrecht University),而维康基金会(Wellcome Trust)等资助者正试图解决痴迷于出版的研究文化,造就一种“创造、包容和诚实”的研究文化。然而,改变需要时间,而且很可能是以改良而非革命的方式。
在学术界缺乏系统性改良方法的情况下,也许用不同的方式来思考情况更好。这就是建设性结盟的概念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——从我们所做的活动中获得最大的益处。
例如,科普的多个方面可能对职业发展有间接的好处。对我来说,最重要的是做这件事很有趣。人们很容易深陷发表论文的车轮战之中,在论文被拒上浪费太多时间,又担心每一次成功都是短暂一时的。科普可以让你从枯燥乏味的工作中解脱出来。对更广泛的听众讲话,让我觉得我在把所掌握的知识应用到更广泛的领域。
第二,交流需要调动大脑的不同部分,而不是更多的分析性研究,为创造力打开了一个非常不同的窗口。希望这能提高我在工作其他方面的能力。例如,与书籍和杂志编辑更密切的合作,使我更有信心与学术期刊的编辑进行直接对话。这促使我直接向他们展示自己,看看我所做的工作是否适合,而不是盲目地毙掉文章。
随着新学年的开始,我们开始适应熟悉的旧节奏,也许现在是时候推动职业激励的再平衡,以免新的可能性完全消失。这些新技能是我们许多人在疫情所迫使的无穷无尽的工作/生活平衡之间培养出来的,我们不能继续忽视它们,对吗?
约翰·特雷戈宁(John Tregoning)是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呼吸道感染专业的讲师。《传染病》(INFECTIOUS)由寰宇一家出版。
本文由陈露为泰晤士高等教育翻译。